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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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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

花梓剛一開口,沐冷塵便接過話去:“這事兒是在下的過失,昨日上山前,本該帶著狼女一起的。不想一時疏忽,出了這樣的差錯,明日一早我便出村,買些牲畜賠給鄉親們!”

花梓杏目圓睜,隨後附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你瘋了?那得多少銀子?”

沐冷塵撓撓頭,憨然一笑,如沐春風:“不礙事,我下山時帶了不少銀子!”

回想臨下山前,沐老拉著沐冷塵的手,將一包沈甸甸的銀子塞到他手中,千叮嚀萬囑咐:“吾兒啊,此次下山事關重大,莫要延宕了。這銀子可是你爹我的棺材本,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亂花!切記!”

那會兒,沐冷塵可是十分乖覺地點點頭,可一下山,怎就忘得一幹二凈!莫說延宕要事,就是老爹的棺材本怕是也要不保了!

正應了許多年來沐老常說的一句話:“這個逆子!憑著有那麽點兒本事,肆意妄為!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每每面對沐老的訓斥,沐冷塵皆是撓撓頭,竟好似受了褒獎似的咧嘴一笑。恁沐老捶胸頓足,也無濟於事。

偶爾,他倒還會火上澆油地反問一句:“父親為何如此動怒?”

可那又如何?誰讓他功夫學的好,雪域王又器重他……

花梓聽了沐冷塵的話,心中升騰出希望之光,隨後又小聲道:“我會還給你的!”心中卻想,還債之事,徐圖之。

花梓望著各位神色憂傷的鄉親,聲音格外溫柔:“大家,各自認領一下吧。”

話音一落,就聽到些微啜泣聲,她知道,定是哪個認出了自家的老黃牛!她瞧著眾人拎著自家死雞死鴨。擡著自家死牛出了門,這才稍稍平靜心緒。

臨走,郭大夫還囑咐她保重身子,終了。頗有深意地望了眼沐冷塵,點點頭,笑得意味深長:“是個好小夥子,丫頭你有福氣啊!”

沐冷塵倒心領神會似的撓撓頭,笑瞇了眼,花梓狠狠瞪他一眼,嘟囔道:“我的福氣跟他有什麽關系?”

郭大夫沒接茬兒,邊笑邊搖頭,出了門。

翌日一早,花梓和沐冷塵帶著狼女出了村。直至晌午才到了最近的小鎮。

天依舊陰沈著臉,時不時飄下幾絲細雨,片刻卻又斂了去,倒是消了大半暑氣,又無礙出行。

“花梓。我此次下山……”

“不出意外,我明兒一早就要上路去蓬萊島……”花梓瞧著沐冷塵的臉色一滯,想來並不順路,故而頗有些失望:“你不順路嗎?”

沐冷塵捏著拳頭咬咬牙,剛回魂似的連連點頭:“順路,順路,誰說不順路?”言罷。見花梓笑意漸濃,又接著道:“不過,能否先陪我去趟無影宮?”

花梓很是爽快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她並不曉得,蓬萊島位於大陸東南端,而無影宮卻地處西南幽谷之處。

二者相差甚遠,更談不上順路一說。

牽著黃牛拎著雞鴨。三人踏月而歸,花梓指著一應牲口家禽對狼女示意:“不能,不能咬死,別人家的!”

狼女收了收口水,似懂非懂點點頭。

翌日一早。花梓上山去到墳前同玉婆婆辭行,之後三人便準備上路。

村口站了許多人,皆是來送行的,花梓心下感動,心安理得的接下鄉親手中為她備好的吃食和衣物。

她很少與人客氣,更何況是蘭村的鄉親們。

“若找著凝馨,記得回來看看,”村長絞著雙手,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若碰著悅靈……”

花梓緊緊握住村長的手,聲音有些沙啞:“您放心,若遇著了,定會勸她回來看您的。”

……

是日黃昏,夜雨初霽。

虹結欄窗,亭臺樓閣,一水兒精致的鏤空花紋,捧著懸而未落的雨珠,映著西天的雲蒸霞蔚,輕風拂過,耳畔響起一陣沙沙水聲。

雨珠順著葉子,花瓣,玉欄,飛檐,齊齊飄灑,竟好似又一場細雨霏霏。

花梓十分拘謹,低聲問道:“這便是無影宮?”

“進門時,你沒看到匾額?”沐冷塵頗有些驚訝,也有些慚愧,心中暗嘆,無量宮還遠著呢。

“大門太氣派,我沒敢擡頭看!”花梓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前面領路的小廝聽了去。

燈籠高懸,雕梁畫柱,長廊碧泉玲瓏閣,竹影斜灑忘憂亭。

一路下來,花梓眼花繚亂,低著頭,見腳下小路鋪就的相當考究,石橋窗棱皆鏤空成各式紋樣,更添韻味。

偶爾可見竹林之處有人賞月吟詩,也有對酒撫琴的,仿佛每個角落,每縷空氣都蘊著濃濃的書卷味兒。

小路兩側,偶見幾棵古樹,盤根錯節,盡顯滄桑。

沐冷塵拍拍她的頭,微微一笑,花梓頓覺一陣溫暖宜人。

夜有些涼,花梓恍然瞥見古樹枝椏間倚著個人,不禁放慢了腳步,只見那人一身火紅長袍雍容華貴,領間袖口綴著白色的狐貍絨,乍一看去恍若天人。

那人歪著頭,把玩著手中的酒壺,深褐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氤氳中顯得格外詭秘,青絲直垂到腰際,散在枝椏間卻絲毫不顯得淩亂。

花梓望的出神,如此標致的人兒,還真未見過,較之悅靈,都要勝出三分。

沐冷塵覺察花梓神色有異,遂循著目光望去,瞥見枝葉間的蕭葉醉,二話不說就拉著花梓的手責備道:“看什麽呢?”

花梓搖搖頭,磕磕巴巴:“沒,沒什麽……”卻還是忍不住又回眸遙望。

蕭葉醉一垂眼,瞥見花梓目光灼灼,側目頷首低頭的瞬間,端的是風情萬種,傾國傾城。惹得花梓心緒蕩漾,幸好沐冷塵拉的緊,否則她難保不會跑到樹下嚷嚷:“我發現個狐貍精!”

可她如何都未曾想,這狐貍精半夜會跑到自己房裏來。

她隨沐冷塵一路去到廳堂,祁淩風端坐主位,見小廝帶了沐冷塵前來,立時起身迎接,二人寒暄半晌,花梓聽得無趣,可最終還是捕捉到一點信息:這仙境似的地界是久負盛名的思逸山莊。

祁淩風為他二人備了客房,沐冷塵客套幾句便起身告退攜著花梓出了正門,又隨小廝繞過角門,穿過回廊,繞過荷塘,行至一處清幽宅院,兩人一左一右兩處臥房,如此算是歇下了。

因一路奔波,花梓身上疲憊,也未多詢問,想來沐冷塵能有些心地善良的小夥伴兒無償為其二人提供住宿和吃食,敢情是好事,不需多問,萬一問了,發現這住宿吃食皆是收費的,到時自己是出錢還是不出錢?那樣反而有些尷尬了。

還不如悶不吭聲,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心安理得。

蕭葉醉推開房門之時,花梓正裸著半個肩膀給傷口塗膏藥,雖然身子已無大礙,然幾處較深的傷口尚未痊愈,每日夜裏需得換藥。

一陣冷風吹的燭火幢幢,花梓轉身,見蕭葉醉長發垂腰站在門口,腰間一柄玉笛,風姿颯沓,極盡風/流。

可映在花梓眼中,卻是妖媚入骨,月墜花折。

蕭葉醉見她衣冠不整,微微一楞,側過頭去,嗓音卻不卑不亢:“失禮了。”

花梓一溜煙跑到他身旁關了房門,又急急關了窗子,這才上上下下將蕭葉醉打量了幾個來回。

饒是見多了癡女上身,也未見過這般古怪且不知廉恥的!

故而蕭葉醉皺了皺眉,心想:“難不成要強上?”

不過蕭葉醉心中卻暗喜,這不知羞的丫頭倒是幫了他個大忙,門窗關了個嚴嚴實實,想來白玉曦有通天的本身也跑不出去了吧!

“姐姐,你是哪個洞的?”花梓想,如此問,會顯得十分親切吧。

蕭葉醉錯愕之餘,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會被誤會成母狐貍成精,人生真是寂寞如狗血啊!

更何況,在場不止他二人,白玉曦指不定在哪偷著樂呢,雖說他從未見過白玉曦的笑。

更可悲的是,他還未答話,玉花梓便拉著他的手,極是親切的坐到床邊絮叨開了:“姐姐你莫怕,我不是壞人,雖沒念過多少書,識不得許多字,卻看了不少神話異志,裏頭說的狐貍精,不,是狐仙,跟您簡直一模一樣。剛我瞧見你時那棵老樹就是你的洞嗎?你四處亂跑,若被人瞧見,不礙事嗎?”

蕭葉醉一臉愕然。

花梓卻又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你且放心,我斷不會說出去,有些人就是自私,自己投胎做人了就不許別的小動物修煉成人形,遇著了就喊打喊殺,不是浸豬籠就是放火燒的。若是打不過,還要請些個巫婆法師蹦蹦跳跳的作法,我就瞧不上那些人。姐姐我瞧著你這煙視媚行的,總不會是壞心眼的妖精!”

蕭葉醉豁然起身,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眼睛卻四下裏尋找白玉曦的影子,然聽到此處,如何都聽不下去了!

煙視媚行?她家書裏是這麽誇人的?再任她胡言亂語下去,保不準會鬧出什麽天大的笑話,弄出多大的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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